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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煥榮是被出身於台中市水湳「陸光九村」長大的「小董」董森桂帶進「竹聯幫」的,「小董」又因涉及槍殺「江南」劉宜良命案,在美國監 獄中被同監黑人不明不白的打死,「小董」到底是何許人也?「江南」為什麼慘遭隔海索命?而在美國因公開一捲「旱鴨子」陳啟禮留給「白狼」的一捲錄音帶,直 指「江南案」是情報局長汪希苓、蔣孝武指使教唆殺害,後因在美涉嫌販毒而被判十五年徒刑,最近假釋押回國的「白狼」張安樂,是否真能揭開「江南案」的真 相?一時成為各界的注目焦點。

  民國七十 三年九月發生的「江南案」對台灣當時的政局有如投下一顆「深水核子炸彈」,由這個慘案的刺激下,海內外強大的壓力逼迫蔣經國加速改革開放的腳步,二年即解 嚴了,當年刺殺「江南」的「竹聯幫」總霸子、護法,出獄後在事業上大展鴻圖,不但是成功的企業家,也是影劇界的大亨,可憐的是「小董」慘死美國黑牢,而根 本沒有參加作業,只是基於營救朋友,為兄弟「兩肋插刀」,在美國揭發此案幕後指使者的「白狼」也淪入異邦黑牢,而引發了一場不斷擴散的政治風暴。

  「白狼」不但是具有碩士學位的「兄弟」,並且非常痛恨毒品,但竟被FBI以涉嫌販毒的罪名將他拘捕,判處十五年的重刑,與他一起落難的還有六位難兄難弟,他們在美國坐牢,「小董」還命喪黑獄,在台灣的同案都「發!發!發」命運弄人,在異域的都難逃劫運。

      這次調查局派員赴美押解「白狼」返國,因行程曝光引發美方不悅,因「白狼」放話將抖出當年「江南幫」的內幕,使沉寂一段時光的「江南案」再度成為各界人士矚目的焦點。  

      欲想一窺「江南案」的真相?必須先了解「小董」董桂森的背景,「小董」出生在台中市水湳的「陸光九村」一個軍人世家,其父、兄都是職業軍人,其父逝世後因 功將靈位供在忠烈祠,嚴格地說起來「小董」在台中根本沒有「混」過,因此,中部地區的黑道兄弟根本不認識他。也許是求學時功課不好,或者是家庭因素,他初 中畢業後即考入士官學校,在軍中服役了十年「在養成教育」下,再加上自小耳濡目染,滿腦子的「忠黨愛國」觀念。

      自軍中退役後跑到台北打天下,做了一些小生意,結果都失敗,在開餐廳時結識了「竹聯幫」的重要人士,因大伙相見甚歡,再加上服役時所學的兵學及武器知識,在「竹聯幫」內受到重視,不久即擔任「忠堂」堂主。

      六十九年,「竹聯」大肆招兵買馬,「小董」即將同樣出身台中的「冷面殺手」劉煥榮及彭海忠等人招入旗下,為在黑道闖出一片天,劉煥榮進入「竹聯」後經常到新店坪林等地練槍法,因對用槍下過苦功,終於成為他闖出名號的本錢。

      本性不錯的「小董」對持強鬥狠的生活漸漸感到厭倦,於七十三年八月飛到美國,想做點雷射碟影機的生意,他在加州洛杉磯就住在「白狼」張安樂家中,「白狼」 在那兒開了家飯店,「小董」想找一個好的落腳點,如同許多移民一樣,到新大陸準備過新生活,但不幸捲入「江南案」。「江南」劉宜良為什麼會被台灣的情報局 委請「竹聯幫」殺手「小董」董桂森等人越洋取他性命呢?他到底犯下了什麼「天條」呢?首先讓我們來了解一下他的背景。

      劉宜良自「政工幹校」畢業後分發部隊服務,可能因個性問題很早就離開了早年的「青年戰士報」,他曾考進政治大學但是沒有畢業,他雖然其貌不揚,但卻能言善道,尤其是他討了一位名將之女崔蓉芝,當時許多同學都很羨慕他。

      由情報局出身的夏曉華,由台北南下後跑到台中縣大里鄉中興路創立了民營的「台灣日報」,他為了闖出一番天地,特別向當時的「聯合報」老闆王惕吾「借」了副 總編輯丁文治坐鎮擔任總編輯,而當時任律師的傅朝樞父子接收了去,而傅氏父子在該報巔峰時期六十七年,以九千多萬元賣給「國防部」,因此曾擔任該報特派員 的吳哲朗(後當選國大代表)口口聲聲稱從前他在「故」台灣日報服務。

      七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因涉嫌槍殺「江南」劉宜良的兇嫌「小董」董桂森在美國加州聖馬刁高等法院庭訊中,向庭上宣讀「我的聲明」,他強調:「這不是個人的行 為,也不是幫派的行為,而是政府的行為。」一時轟動了海內外,由於事涉高度敏感,外交官員聞及「小董」指我駐星加坡副代表蔣孝武涉及「江南案」,大多噤若 寒蟬,三緘其口,因缺乏證據證明蔣孝武與「江南案」有關,外交部無意捲入「漩渦」。

      在「我的聲明」中「小董」指出:「我在竹聯幫做什麼呢?竹聯幫本來是台北一個區的學生幫派之一,其活動範圍多是學校及社區,我們不是出身貧民窟,父母是軍 公教人員,他們希望我們好好讀書;我們沒有黑社會世家,我們並不控制工會,也沒有龐大的賭場,不搞妓院、販毒,我們像多數青年一樣,常看電影,但是「教 父」之類的情節,對我是天方夜譚。我們會打架,但卻是為了面子或一些可笑的理由,我曾開過小賭局,包括秀,賺過一點錢,但不能使我致富,我們不是犯罪企 業,沒有社會基礎,我沒殺過人,也沒下過牢。

      「竹聯幫」本來只有一百多人,而且流動性很大,但在八0年(西元)初期,台灣政府為了對付反對勢力,想利用在意識型態上較親政府的「竹聯幫」來壓制他們, 乃出面與「竹聯」老大陳啟禮商量,願意提供一千萬美金來發展,「竹聯幫」乃在政府的支持下急速擴張到一萬人之眾。

      陳啟禮本人則在一九八三年底加入國防部情報局,該局給他的化名是「鄭泰成」,他在八四年七月底在該局受訓,八月十四日在一次情報局汪希苓召開的會議中,接受了刺殺「江南」的命令,這在陳啟禮的錄音帶中已有詳細的陳述。

      一九八四年九月十五日,陳啟禮來到洛杉磯,我去機場接他,他再去舊金山,吳敦後來與他會合,一直到十月十三日,他們叫「小皮」來通知我去鳳凰城有事,走到 半路,「小皮」才告訴我是去舊金山,這件事他們從頭到尾都瞞著張安樂,因為怕張安樂認識「江南」阻撓此事而節外生枝。

      到了舊金山,陳啟禮見面後對我說:「你願不願意為國家做一點事?」我說:「當然」。於是他拿出「江南」照片給我看,說這個人是漢奸,受國家培養卻投共了, 寫了本「蔣經國傳」,內容極其醜化我們總統的形象,又拒絕政府的收買,因此決定將他暗殺。陳啟禮並拿出情報員證件給我看,要我與吳敦執行此項任務,我欣然 接受了這件「光榮任務」。

      十月十五日早上,吳敦在他頭上打了一槍,我在他肚子補了二槍,「江南」死了,任務完成。當晚我們在興奮的心情下趕回洛杉磯,情報局這時一再來電催我們速回,使我們產生疑慮,因為我是想來美國發展,並不是想回台的。

      十月十七日,為了給我們交代,陳啟禮在一家地下室中對我們說,他本人是情報員,與蔣家二兄弟的關係很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但他不願見到任何意外發生在我們身上,所以決定將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錄音存證。

      十月廿一日,我們自休士頓回了台北,在機場,情報局陳虎門處長來接機,我們從公務門直接出機場。三、四天後,陳虎門代表局長江希苓與我和吳敦見面,他首先 稱讚我們「為國家立了大功」,而且說「老闆」和「大老闆」都很高興,隨後拿出四萬美金要分給我們,我們當場回絕,認為是為國家做事,乃是國民天職,我們不 要酬勞,陳虎門就要我們正式加入情報局,叫我們在家待命受訓,我們都很高興。

      我在「虎膽妙算」的情節中陶醉了廿天,十一月十二日,陳虎門突然被捕,幾天後吳敦也被捕,我知道我們被出賣了,乃在十二月卅日潛逃出台灣到菲律賓。

      日後,我才知道美國方面在案發後一周內,就查出是我們做的,台灣政府只好逮捕我們來滅口,並弄出了個「一清專案」的煙幕,逮捕了一千多個黑道份子,這些人不明不白被關了三年。最近他們在集體暴動,死了八人,他們掛出的標語是「不做江南案的替死鬼」。

      雖然陳啟禮在被捕就說出了他所執行的任務,但在十一月廿九日美國宣佈逮捕俞大鈞以前,台灣政府從未說「江南案」是「竹聯幫」做的,在此以後郅一月十一日 「白狼」張安樂交出錄音帶之前,台灣政府從未承認「江南案」是情報局做的,到今天它仍然否認是政府行為,它說是汪希苓私怨,「大老闆」仍然被保護著,「牙 膏最後一截仍沒有擠出來」。

      為了滅口,台灣政府派出了「四海幫」老大劉偉民到菲律賓來殺我,我比「江南」幸運,先知道了這個消息,我找到劉偉民,他非常害怕,但我沒有為難他,我只告 訴他不要再被人利用了,看看我淪落郅今天的下場,你難道不警惕嗎?然後我放掉了他,不幸的是,在去年十二月七日,我看報知道他在日本被另一個台灣流氓殺死 了。

      知道菲律賓不安全,我逃到新加坡、泰國、巴西,我精神非常痛苦,我只知道不抓我,我後來身無分文,餓得在巴西旅館抓鴿子吃,一九八五年九月廿日,「貓戲鼠」的遊戲結束日,我這隻鴿子被捕了。

      讓我再次強調,我從未販毒,也從未有販毒的企圖,我在逃亡中唯一不當的行為,只是吃了幾隻鴿子而已。

      以下我要做幾點結論:

      一、 我對「江南」被槍殺的行為非常後悔,我不是後悔我殺了一個叛徒,而是我發現他似乎不是一個叛徒,他與我的出身甚至有許多相似之處,那我為什麼犯下這個錯 誤?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一隻看不見的手,這隻手為了維繫統治中心的神秘,為了達到卑鄙的政治目的,誤導了我單純的愛國心,取走了「江南」的性命,也把我推向 了絕路。我不想玩否認的法庭遊戲,我只想強調我的動機是為了愛國。

      我不是為錢殺害他,我拒絕了政府給我的二萬美元,我跟他無冤無仇,我根本不認識他,我如一個士兵不認識他在準星中所看到的敵人一樣,這不是一件幫會行動,請以軍人審判我,而不是以流氓來審判我。

      我身材短小,穿上這身衣服,你們可能認為我像COJA(一名電視影集警探的名字,但是讓我穿上畢挺的軍裝,你們會認為我像「諾斯」上校,事實上我這個東方 軍曹與他沒有什麼不同,我就如那些支援尼加拉瓜反抗軍的飛行員,聽命於一個祕密政府,做一件反共愛國的工作而已,不同的是,「諾斯」的國家強大,我的較 弱,以國家的強弱來決定英雄與罪犯是不是不公平呢?如果因為我的國家背棄了我,致我被判罪是不是不公道呢?

      三、為什麼「伊尼案」中有那麼多人去違法?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崇拜藍波呢?在你們民主和平的美國,都有這麼強的右派保守觀念,那在我那個長久處在共黨圍城心 理狀況下的國家中,這種觀念的極端強烈也毫不足奇了。法庭可以去問卷調查,在台灣有多少人到現在仍認為「江南」該殺,有多少人,有多少軍人,認為這是一件 光榮的任務?台灣的報紙又是如何把我們捧為英雄的,如果我沒有逃出來,如果我沒有經過痛苦的深思,我怎會知道這是錯的?我怎會知道我不是英雄?我是被野心 家利用的工具?如果要我一人來承擔整個國家的心理失衡及意識型態的緊張是否公平呢?

      對於小董的「聲明」,他的「同案」前情報局處長陳虎門斥為無榰之談,他指稱:「董桂森咬出蔣孝武,其心態無非是想獲得陪審團的同情,從輕量刑。」

      陳虎門指稱:案發時蔣孝武任職「中廣」公司總經理,而汪希苓長年派駐國外,七十二年如調回國內任職情報局長,工作上與蔣孝武並無絲毫關係,據他與汪希苓共事了解,兩人並無來往,他自己則根本不認識蔣孝武。

      陳虎門說,情報局當初是為了發展大陸工作,導幫派人士於正道,才吸收了陳啟禮與帥嶽峰等二人,至於吳敦和董桂森並非吸收的對象,也素不相識,事發後,陳啟禮等從美國回來,經由陳啟禮的引見,才與兩人見過二次面。

      陳虎門還說,他本人也被捲入「江南命案」,在軍法大審中被判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但迄今都不明白陳啟禮要殺「江南」的動機。他說,陳啟禮被情報局吸收是事 實,但情報局從未下達任何命令叫他執行,更遑論殺人,所以董桂森「誣指」是蔣孝武督導這宗謀殺計劃,完全是一派「胡言」。董桂森當初因逃得快,倖免在國內 落網,但後來因「販毒」在巴西落網押赴美國受審,不過他咬定蔣孝武對他的命運就會有改變嗎?他殺人的事實是永遠改變不了的。誠如陳虎門所言,「小董」的這 篇「我的聲明」雖然在海內外引起極大的震撼,可是並未改變他的命運,最後還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美國黑牢中。

      這次因公佈「江南命案」關鍵錄音帶的「竹聯幫」兄弟「白狼」張安樂,當年因涉嫌販毒被美國聯邦法院判十五年徒刑,坐牢十年後,因素行良好獲得假釋,遭美方驅逐出境,交由我方押解回國受審,他是否為「江南案」翻案呢?再度成為海內外人士注目的焦點。

      根據我國刑法規定:我國人民在他國境內觸犯煙毒案,即使已被當地國判刑並執行,仍應受我國法律制裁,因此,「白狼」被押解回國後,仍將接受司法審判。雖然 張安樂口口聲聲指稱他根本沒有販毒,是被FBI「栽贓」的,他的老兄弟「旱鴨子」,吳敦也不相信他們這位具有美國內華達州旅館管理學及史丹福會計研究所 「雙料」碩士會販毒,是被「栽贓」的,但他能不能逃過我國司法審判呢?誰都不敢說。

      何況,前「民進黨」立委候海熊在擔任檢察官時,在起訴書中指他與共同被告林國清都是「竹聯幫」份子,素行不良,張安樂因曾遭男子宋興國侮辱,而心懷報復,便於離台赴美前,囑林國清伺機殺宋某復仇。

      七十三年八月三日中午,林國清在台北市忠孝東路三段「三普」飯店巧遇宋某,立即以電話通知另一共同被告邱文欽,邱某將一把「點三八」手槍拿到「三普」飯店交給他,林國清跟蹤宋坐的車子到台北市光復南路巷子,趁宋下車時,連開二槍,將宋打成重傷。

      七十四年六月廿五日,候檢察官將張安樂提起公訴,因台北地方法院經傳訊不到後,於七十四年間下令通緝他到案。

      「白狼」在押解回國時接受訪問時指稱:有關涉及殺人未遂案件,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案發後被檢方起訴,我人早已因「江南案」在美國了,不管時間或空間根本 扯不上我。 毒品部分,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當年在美國由於身陷重獄,無法搜集有利自己的證據,現在已有當年證人已表明,願意回到台灣為我作證,我相信台灣司法 會還我一個公道。但如果沒有還他一個「公道」?是否為「江南案」翻案呢?他手上是否有新事實、新證據呢?

後記:(二OO七年十月八日)

          曾為軍情局賣命的「旱鴨子」陳啟禮,因槍殺「江南」入獄服刑假釋後,曾一度中風,因當時年輕力壯很快的恢復原狀。八十五年「治平」專案,他得到風聲又榜上有名,見苗頭不對先一步遠走柬埔寨,八十六年檢方即依組織犯罪及偽造文書罪名跨海通緝。

          流亡期間,自認遭到冤屈及栽贓,多次在豪宅內公開接受台灣媒體採訪,大聲呼冤,使我國形象大傷,因在鏡頭前大秀軍火耀武揚威,令柬國政府惱羞成怒,出動大 批軍警將其逮捕,因其廣大的人脈奔走,關了一年後又重獲自由。不幸的是,不但第二次中風,還得了胰線癌,而病情日益惡化!

          白雲蒼狗,在海外流亡十多年,陳啟禮在六十四歲時病逝於香港,結束了他頗負爭議的一生!

          陳啟禮、「白狼」及吳敦等人痛恨下令他們執行刺殺「江南」的汪局長嗎?汪希苓指出,陳啟禮完成任務,「光榮」返台,「一清」專案第一個就掃他,當然「白 狼」、陳啟禮及竹聯幫兄弟對情報局大表不滿,認為他們過河拆橋,直到後來貴為局長的汪希苓、上校陳虎門等人也被捕下獄,也被軍法判處無期徒刑,整整蹲了六 年苦牢因二次減刑才重獲自由,才知其中另有原因!

          現年八十歲的汪局長感嘆,如果不是「江南案」,歷史可能又一番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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